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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9章 腹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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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9章 腹黑

誰都知道,這個時候有馬蹄聲,可不是什麽好事。

塵煙四起,馬蹄聲聲。

欒勝策馬直奔死人谷,聽說錦衣衛那頭自蘇幕離開便沒了動靜,又說沈東湛這些日子出了城就沒回來,他的心裏便格外不踏實。

皇帝這幾日身子略有好轉,欒勝終於可以騰出手來,捋一捋這些亂糟糟的事情。

馬隊疾馳而過,塵煙終是落地。

蘇幕走出林子,瞧著塵煙消失的方向,眉心微凝,所幸出來得及時,否則沈東湛肯定會被義父逮個正著,這要是動了殺機,沈東湛必死無疑。

若是沈東湛死在這地方,誰又能查得清楚呢?

“還好出來得及時,否則都找不到櫃子躲。”沈東湛背著周南,“走!”

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緊出山,離開這裏地方,為周南找地方療傷,不然這奄奄一息的小子,以後得吃元寶蠟燭了。

“等下!”蘇幕愕然。

怎麽還有人?

可不是嗎?

馬蹄聲,再次響起。

眼下他們已經出來了,再回林子深處不太可能。

“上樹!”沈東湛挾著周南竄上了樹梢。

蘇幕與年修縱身而起,穩穩落在樹上。

馬蹄聲漸近,年修疾呼,“是李大夫!”

“忠叔?”蘇幕眼前一亮,飛身落下,“忠叔!”

知道欒勝趕在了前面,李忠正急著趕路,尋思著就算來不及,也得趕過去,萬一真的受了傷或者別的什麽,好歹幫蘇幕撿條命。

可沒想到,蘇幕居然從天而降。

“哎呦我的小祖宗!”李忠急忙勒住馬韁。

馬聲嘶鳴,馬前蹄高高提起。

“爺?”李忠呼吸微促,慌忙翻身落下,紅著眼打量著蘇幕,“怎麽一身血?傷著哪兒了?”

蘇幕回頭望著沈東湛與周南,“先保住他!”

“喲,怎麽傷成這樣?”李忠二話不說便解下了藥箱,倒出藥丸,“先吃這固氣丸,保住這一口氣,趕緊找個地方,我再給瞧瞧!”

沈東湛伸手接過,快速餵進了周南的嘴裏,沖著李忠道了一句,“多謝!”

“走!”蘇幕環顧四周。

欒勝去了死人谷,若是知道她已經出來,肯定會馬上折返,所以此地不宜久留,必須趕緊離開再說。

所幸,他們的馬都還在。

快馬加鞭,行至僻靜的村莊處,沈東湛將周南放下,尋了山腳下的農家養著。

蘇幕與年修在外頭候著,李忠與沈東湛在內照顧著。

“爺?”年修嘆口氣,“督主若是找不到您,怕是會直接趕回去,若是您又不在提督衙門,不在蘇宅,督主肯定會懷疑。”

追殺他們的死士,都死了,死人不作數,但若是殷都城內也沒有她的蹤跡,欒勝一定會懷疑……

“懷疑就懷疑吧!”蘇幕在賭,“我有的是說辭,何況我進了不該進的地方,他到了死人谷肯定先查那間密室。”

年修一怔,“密室?”

“義父素來小心謹慎,到了死人谷,肯定會先查一遍再出來。”蘇幕深吸一口氣,“我料定他不會出來得太快。”

所以,暫時不著急。

事實,誠然如此。

欒勝進了死人谷之後,第一反應就是去了密室。

連奈風都不敢進那地方,只能在活死人墓裏的道口候著,這些年督主一直是如此模樣,奈風早已習慣。

一個人,一間房,一口石棺,一尊石像。

欒勝踏入石室內,滿地都是門口四尊石像的殘渣,刀劍散落一地,塵泥亂做一團,驚得他慌忙去推石棺。

棺蓋打開的瞬間,欒勝的手都在顫抖,緊趕著檢查石像。

“還好,還好!”欒勝呼吸急促,“沒事就好!”

石像完好無損,依舊安安靜靜的,了無聲息的躺在石棺裏。

“沒事就好。”欒勝如釋重負,“你莫擔心,我一定會重新鑄四個護法,護你周全,不,是六個,八個,只要你能安然無恙,我會不惜一切。綾兒,你可一定要好好的,千萬不能有事。”

他伸手,溫柔的撫過石像的面龐,一如昔年光景。

誰能想到,慣來心狠手辣,反覆無常的東廠提督,對著一尊石像卻是極盡溫柔,仿佛……恨不能將世間所有的美好,都捧到她面前。

可惜,石像始終是石像。

觸及無溫,冰冷如常。

“少時倍覺權勢高,如今只敢憶舊朝,不見紅綾青絲發,南風吹盡枝頭花。”欒勝俯首,輕輕吻過石像的眉心,“綾兒,我後悔了!”

世上最缺的便是後悔藥,最痛的便是憾而無補。

奈風一直在外頭等著,一個時辰之後,欒勝才從裏頭出來。

“督主!”奈風行禮。

欒勝幽然吐出一口氣,“她回去了?”

“出去了!”奈風俯首。

回去和出去,是兩個概念,奈風沒有收到,蘇幕回城的消息,自然不敢輕易答覆欒勝,免得說多錯多。

“雜家就知道,她可以出來。”欒勝輕呵,“到底是一手養出來的人兒,有幾斤幾兩,雜家心裏清楚得很。”

奈風道,“所以督主……”

明知蘇幕可以活著出去,還是讓她來一趟,就是為了驗證她的服從性,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還在東廠。

若不服從,等待她的只能是滅頂之災!

“罷了!”欒勝拂袖而去。

一句“罷了”倒是讓奈風松了口氣,督主這是願意放過蘇千戶了?

馬隊重新上路,快速離開死人谷。

一路上,沒有任何異常的發現。

周南算是撿回了一條命,只是人暫時還在昏迷之中。

“真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。”李忠由衷的感慨,在臉盆裏洗了手,“十一刀,位置都在要命的地方,所幸刀口不深,要不然隨便一處,都能要他的命!尤其是這背上的一刀,嘖嘖嘖,真是厲害得緊啊!”

沈東湛靠坐在窗口位置,面色發白,“沒事就好!”

“放心吧,我給他清洗了傷口,上了藥止住血,傷口也縫合了一下。”李忠擦幹手上水漬,忽然神情一震,“來,我給你也看看。”

沈東湛靠在那裏沒有動彈,呼吸有些發燙,任由李忠為他探脈。

之前所有人的註意力都放在周南身上,誰都沒註意到沈東湛的虛弱,不,不是沒註意,而是他慣來一副清貴之態,不管什麽時候都給人以沈穩的感覺。

可是現在,李忠瞧著他掩在袖中的手,滿是血糊糊的,再探著他這紊亂的脈象,更是心驚肉跳,慌忙撤了手跑出門,“爺?”

蘇幕心下一怔,頓覺不好,趕緊往屋內跑。

乍一眼沈東湛這副樣子,蘇幕只覺得心頭咯噔一聲,腳下都有些發軟,當下三步並作兩步沖過去,“沈東湛?”

沈東湛虛弱的靠在窗口位置,聽得她的聲音,勾唇眨了一下眼,“放心不下我,親自來照顧我?事先說明,若這樣當做還債,不成……”

“忠叔?”蘇幕轉頭望著李忠。

李忠已經重新打開了藥箱,“我還以為,他與你差不離,都是皮外傷,又或者沾的旁人的血,沒想到竟都是他自己的血,瞧著雲淡風輕的,只關心著周南有沒有事,自個倒是只字不提。”

說周南是鐵錚錚的漢子,倒不如說沈東湛更是條漢子。

“演得可真好!”蘇幕伸手便去扒他的衣裳,只一眼他胸前的新舊血痕,她的手便僵在了半空,呼吸驟然一窒。

這麽多傷?

“哎呦?”李忠趕緊道,“去擰帕子過來,把他的血口子清理幹凈,方便我處理他的傷口,再晚了怕是來不及。”

蘇幕回過神,趕緊去擰了帕子,動手擦拭沈東湛身上的血色,越擦越驚心,越擦越心顫。

他的血,染在她的手上,將她白皙的手背,染得殷紅。

她定定的望著他的傷口,他垂眸,定定的望著她。

“不疼!”沈東湛開口,“真的!”

蘇幕隨手將帕子丟在一旁,“忠叔?忠叔……”

“別急別急。”李忠趕緊將金瘡藥倒在了沈東湛的傷口處,繼而拿起了針線,“傷口太深,就得縫合一下,否則再次開裂,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此處又是在外頭,根本無法安心靜養,自然要處置妥當,以免後患。

蘇幕頭一回心生不忍,居然不敢去看李忠縫合的過程。

瞧著她別開頭的樣子,沈東湛白了一張臉,皺起了眉頭,針紮進了肉裏,說不疼是假的,只是習武之人這點疼痛算得了什麽?

可是……

“嗯……”沈東湛發出低啞的悶聲。

蘇幕心頭一顫。

“嗤……”他倒吸一口冷氣。

李忠額角滿是冷汗,“疼也得忍住,沈指揮使,這可是要命的事兒,止住血才能保住命啊!”

“我、我知道!”沈東湛呼吸微促,“就是有些坐不住,眼前有些晃。”

蘇幕往他身邊靠了靠,終是做了他的墊子,由著他靠在自己的身上。

於是乎,她站著,他坐著。

再後來,李忠縫合脊背傷口的時候,沈東湛幹脆將腦袋埋在了她懷裏,伸手圈住了她的腰。

蘇幕:“……”

李忠:“……”

要不是李忠行醫多年,骨子裏的醫德不允許他做出過分之事,怕是真的要手抖,把縫合傷口之事,變成報覆性的“針灸”。

蘇幕將後槽牙磨得“咯吱咯吱”作響,可瞧著李忠針針血淋漓了的,只得按捺住所有。

別開頭,伸出手,蘇幕反抱住了他的雙肩,以克制沈東湛的“輕顫”,免得針紮歪了,到時候更麻煩。

沈東湛挑了一下眉,兀自勾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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